职场得意,情场失意。

在我和张几乎将小静忘记的时候,这个女人居然重新回来,而且这一次的归来几乎打垮了张春阳。

我平时没事喜欢在广场玩轮滑,这个嘛,我从小就很喜欢玩,玩到现在,技术还不错,所以经常没事就去广场和很多小孩子玩轮滑,只有这时候,我才觉得能找回自己。

08年冬天,济南下了几十年难得一见的大雪。难得一见的太阳也终于出来,趁着这个间隙,我想出去放松一下,便来到广场和一帮小孩子玩起了轮滑,积雪虽然还没有融化,但是对于这样一个难得的天气,人们似乎都很满足。

我见到小静的时候,我愣了很久。过了最少2分钟,我才反应过来此人是谁。

一袭可以遮住半边脸的墨镜,深蓝色羽绒服,微微的卷发,刺眼的阳光下的小静,显得是那么迷人,多了一份成熟的气质,实在太让人意外,本来我真的差点遗忘了她了,张肯定也一样,因为张生命中来来回回的女人是在太多。就算这个曾经真的爱过,但是现在的张,已经不再相信爱情。

我们简单聊了几句,无非是些客套话,我夸她漂亮多了,她夸我越来越帅。

刺耳的汽车喇叭声打破了宁静的气氛,一辆宾利雅致车窗缓缓摇下,车窗里,一个50岁左右的老男人,用标准的济南方言喊道:小静,可以走了,回去准备一下。

我不知道他们回去准备什么,但是我想他NND,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会变。

我毫不犹豫的将我看到晓静的事情告诉了张,看得出来张非常难受,一个人最老最深的伤疤被人揭开的时候,肯定是很疼得,我感觉到张一直在忍受,其实他一直不愿意提起晓静,本以为这个单纯的女孩子受此挫折,会激流勇退,过真正属于她自己的生活—这是我和张共同的愿景。

但是我的当时所见,却给自尊心极强的他闷头一棍,这样的人,宁愿烧掉和扔掉自己喜欢的东西,也不愿意这件东西被别人用,我不知道是对晓静的爱还是自己丢尽颜面支撑着他的痛苦,但是我知道,他的确很难受。

那天晚上,我才感觉,一个喜欢吹牛在别人眼里永远没有真话的人,最真实的,是他的内心世界。

张告诉我,我想见见晓静。

其实我那天只是偶然遇到,并不知道晓静现在的联系方式,但是好在张的MSN里有晓静,尽管自始至终都没有联系过她,但是在他最想见见她的时候,那封Email还是发了出去。当着我的面,张艰难的在屏幕上敲出了以下的一行字:我没有忘记长岛的雪。

我很鄙视张的这一行字,我觉得不真实,但是颇有他自己的style,张春阳就是张春阳,就算躺在棺材里,也一定要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

事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这封信的结果只能是石沉大海,因为如果我是晓静,我根本就不会再用从前的那个MSN。

但是,他们总是那么让我意外。

晓静手拿一把粉色的雨伞站在酒吧门口的时候,我已经不再意外,一个人所经历的意外太多,便有些麻木。我请她进来,并不向她说张的去向,因为我感觉她已经准备好了所有要说的话。

张那时候正在包间里和一个顾客缠绵,当他得知晓静到来的时候,连忙恳求我脱下身上的那件converse,因为他身穿的,是一件无品牌只有样式的非主流服饰。他只是匆忙的整理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以最快速度冲到大厅。

这个时候,恐怕所有的人心情都十分的复杂,张愣在那里,不知是坐是站,我也一样,我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看他们,只好假装有别的事要忙,闪到一旁,好像倒是晓静,显得很镇定,优雅的抽出一支寿百年,长长的指甲夹着香烟,淡淡的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以及厚厚的墨镜背后。我看不到她的眼睛。

眼睛绝对是一个人的窗户,当你看不到的时候,你就很难揣摩出她的心事,还是张先开 口,打破死寂。

你还好吗?

这四个字可以说是男生安慰女生的最佳词汇,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是不失身份且充满关怀的一句话。

我很好,我今天来这里,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有很多话没有来得及跟你说,今天我要跟你说清楚。

哦,张顺势坐到了晓静的身边,我从远处看到,晓静不自觉的挪了挪位置,保持和张的距离。

那天晚上他们说了什么,我并有每一句都听得很清楚。

只是在第二天的凌晨3点,我在路边找到不省人事的张,从他的口气我可以判断出来他喝了多少二锅头。酒精真的是男人最好的伙伴,我们不可以哭,不可以喊疼,因为我们是男人,但是我们有酒,酒可以让我们忘了哭,忘了疼。如果世间没有忘情水,那就喝酒吧。

济南的冬天,凌晨4点,我和张躺在大明湖的草坪上,那一夜,我深受震撼,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经常说出“区区三千万”,“明天买一箱3G IPhone,专门砸人”的话的人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爱情是那么让人神伤,爱情就是那样的不可思议,可以让一个聪明人变傻,可以让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失声痛哭,当然也可以让一个喜欢吹牛的泼皮无赖哭得忘记掉眼泪。

晓静终于还是走了,他的离开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多么平淡无奇,每天那么多人走,那么多人留,但是对于张来说,晓静的离开,带走了他的世界,晓静和那个老男人匆匆离开,从此我再也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她,她去了纽西兰,和一个自己并不爱的老男人,过起了静看庭前花开落,尽随天外云卷舒的生活,只是身边的人,却并不是那个她想要的人,有时候想想,那样的生活,究竟是贪图身边的人,还是贪恋惬意的风景?我不知道,张不知道,或许只有晓静自己心里明白吧。

张的人生依然像海上的波浪一样起起落落,这一次,又是一个低谷,他的失落完全的写在了脸上,爱上晓静的时候,他是那么的心不在焉,现在晓静的离开,他却依然是那么心不在焉,所以说,我们的一生,总是在这样或者那样的循环中度过。

有的人越是失意,越是奋发图强,但是更多的人,越是失意,越是堕落。张那段时间再次沉迷于赌场,有时候真是要相信一下迷信啊,当一个人情场失意的时候,在另一个场合,一定会春风得意,那段时间,张疯狂的赌,疯狂的赢钱,疯狂的赢钱却也带走不了他的失意,在输赢之间徘徊的快感,让人紧张,也让人忘记时间,忘记回忆。

那时候我已经成了张最信任的人,因为我已经帮他圆了那么多次的谎言,对于一个以吹牛和说谎为业余爱好或者为正业的人来说,一个肯时时帮他圆谎的人简直就是恩公和贵人,所以那时候,我们是好兄弟。

也许以他所为人不齿的个性,没有人会当他的好兄弟,但是那时候,我真的以为我们是好兄弟。

可惜,事实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