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划的专心致志,划的全神贯注。我就坐在她的对面,病入膏盲般,痴呆的望着远方不经意流动的湖面。

“等结婚时让你家买个车吧?”出来后,我们在湖边散步,小张冷不丁这么说。

我不高兴了,“一般来说,不都是男方买房,女方买车么?”

小张更不高兴,“你那是什么旧思想啊!该把你打回旧社会好好批斗一下!”

我想把她一脚踹下去喂鱼。可是我妈那眉间的愁,又锁的我清醒了些。

没办法啊。没办法。

谁让我是个一事无成的人,只靠这微博的家底,招摇撞骗找个大学生准备结婚呢。

“好啊,那就买个车。”我决定委曲求全。

“Mini Cooper吧!”

我心里狂喊迷你mlgb啊,嘴上却说,“小点儿吧?”

“我开刚好啊,市区还好停车。”

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说的话,一直在我脑子里徘徊不散:

“每朵黑木耳心里都有个马尔代夫,屁股下面都有个宝马。”

哪怕是你妈的迷你宝马。
走着走着,就到了如家楼下。

“进去坐坐吧。”我坦然自若道。

“想什么呢你?”小张一下子警惕起来。

“你想什么呢?”

“问你啊?”

“我看也该把你打回旧社会去。”

“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真的不去?”

“神经!”

见她如此贞洁烈女,我只好送她回家。

睡觉前我本想撸一管,可是不经意想到今天的花销,小树苗一蹶不振。

病揪揪的样子。
那天以后,我时不时给小丽发发短信,逐渐摸清了她的生活规律。

她一般凌晨三点下班,回到家收拾一下就睡觉,第二天中午起床。做家务,做饭,看看电影。下午要是天气好,会和几个姐妹逛街。晚上八点后上班。

那段时间恰好我有大把时间。学校刚毕业,工作又没着落。大人忙的很,常常我中午饿的醒来,家里却一个人都没有。

“我又被遗弃了啊!”我给小丽发短信。

很快她就回我,“来跟姐吃饭啊!”

“光吃你怎么行!我请你吃成都小吃啊!”

“花那冤枉钱干嘛,快来!”

我骑着单车,时而在机动车道逆行,对面的车呼啸而过,唱着嘹亮的喇叭。

也觉得夏天虽然热,却也不那么难过了。

小树苗蠢蠢欲动,心跳的砰砰的。

小丽屋里新放了一个紫色的方形小风扇,嗡嗡吹来夏天的味道。

“什么时候添了个大件儿啊?”我掂了掂,挺轻的。

“三十块,菜市场那边小店买的啊,好看不?”

“好看。”

小丽在厨房里忙活,青菜下了锅,呲啦爆出香味。

我站她旁边,看她翻翻炒炒。

那只白皙的手,十几个小时前还握着不同男人的小树苗或者大树苗,而今正娴熟的炒着菜,像个普通的家庭妇女一样贤惠。

我突然想,要是小丽不是失足多好。

我在后面抱住她,小丽笑道,“想姐啦?”

“嗯!”

“想也得先吃饭,小孩子家家的,不能整天想这个。”

“那中。”

直到现在回想起来,我都觉得小丽是个不可思议的人。无论她说什么,好像都是令人无法抗拒的提议。

又或者,我很愿意听她的话。

可并不是所有吃过我小树苗的我都这样。

于是小丽是独一无二的。

她收拾碗筷,我像个小孩子一样在旁边跟着,问这问那。

“为什么不装个空调啊?”

“空调多贵呀。”

“一分价钱一分货啊。”

“又不是很热,我家那边比这边可厉害多了。”

“你家在哪儿啊?”

“你猜呀。”

“我哪里猜得到。”

“那就慢慢猜呗。”

“你直接告诉我不就完了。”

小丽停下手里的活儿,关上水龙头,回过身来看我,笑嘻嘻道,“那——可不行,这是商——业秘密——”

我心里一阵憋屈,火起来了,这样的话让我觉得她把我当那些客人一样。

“那算了。”我扭头就走。本想潇洒的摔门而去,可我的小树苗隐约嘶吼着叫我不要这样。

于是我乖乖的听小树苗的,坐在床边生闷气。

小丽见了,便顾不得洗碗了,拿毛巾擦了擦手,赶了过来,坐我旁边。

“干嘛呀?发小脾气啦?”

“哪有。”

“哈,你看你的脸,都掉到地上了,还说没有。”

“去你的。”被她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点憋不住想笑场。可是如果就这么算了也太没种了,我必须坚强下去。

小丽的舌头勾着我的脖子滑了上来,直到耳垂,湿哒哒道,“吃饱没?”

“再不饱不就是猪了!”

“那可以做了哈。”
她好像不太喜欢前戏,不喜欢我戏她,也不喜欢戏我。

她掏出小树苗,把头发挂到耳后,便俯下身去含了住。

往耳朵后面挂头发那个动作,直到现在我都觉得特别风情万种。
然而我又觉得她是在戏我了。吞吞吐吐的,就是不肯用力,口水声专业的像电视里一样。

她察觉到我在看她,便翻着眼看我,额头上挤出一些细纹。

她没有停,依然和我对视着。不一会儿我的表情就变形了,她又笑了。

小丽平时长得还算可以,但就在这个时候会显得特别好看。

又或者是躺在那里,不做作的叫床时,微闭的双眼,盖着淡淡的眼帘。

也是好看的不行。

为什么这么好看的一个女孩儿,就去做失足了呢。

我的小树在忧国忧民的心情中,枯萎在她的嘴里。

她捧个水杯漱口,我光着屁股坐在床边,晃着腿。

“姐……”

“嗯?”

“为什么要做这行啊?”

她没有回头,咕噜咕噜把水吐出来,拿毛巾擦拭,慢条斯理的。

“姐?”

她把毛巾挂上,“因为穷啊。”轻描淡写,然后去厨房找了两个苹果,在那边洗,边洗边嘟囔,“我听人家说啊,男生做这事很费身子的,不能贪多啊,以后你得节制点儿,听见没?”

她给我个大的,“别削皮,那样没营养。”

“你家里很穷啊?”

“是呀。”

“我家也很穷啊。”

她扑哧笑了出来,“那你也去卖啊!”

“窝巢,我倒是想,你给我介绍介绍啊!”

她推我一把,“去你的。”用的是我的口气,“以后去考个公务员,当大官去,给姐争争气。”

我刚想说我这种职专生考不了公务员的,可是看她一脸期许的样子,好像真的把我当做她的亲弟弟一样。

“好哇,我考**局失足科,捧你上位做鸡头啊!到时候咱们联手拿下城里的业务,富可敌国啊!”

然后我俩笑的前仰后合。

都快笑出了眼泪。

小丽喘着气道,“你们这些读书人啊,歪心眼子就是多。姐没那么大志气,我再赚点钱,就要回家去啦。”

“回家?”

“是啊,姐也一把年纪了,总不能一直在外面儿飘呀。”

“回去干嘛?家里不是很穷吗?”

她嘿嘿点我脑门,“姐要回家,相汉子,给人当媳妇儿生娃娃呀!”

我突然又不高兴了。

见我不说话,她有点慌,想劝我开心,又不知从哪儿说起,冒冒失失道,“哎呀,我会一直记着你啦。”

我还是不想说话。

她放下苹果,小跑过去擦了擦手,又快速跑回来,小拖鞋啪嗒啪嗒的。

她跳上床来,从后面把我揽住。

“好弟弟,你别这样儿成吗?你那驴脸一掉地上,姐心里没底儿。”

“家里知道你做什么吗?”

“我有病呀!怎么可能让家里知道!我们村里几个约好了一起出来打工的。”

“都是做这个的?”

“是呀。”

“你们村挺与时俱进的。”

“什么啊,一开始都是在工厂和私企,可是难啊,大家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月,最后赚的工资勉强够自己生活,这哪里够呀。”

“然后呢?”

“然后我们换了很多工作啊,去超市啊,商场啊都做过事,可是都差不多啊,辛苦的要死,赚的钱还是那么一丁点儿。”

“然后呢?”

“后来有人牵线,我们就去卡拉ok做陪侍啊。”

“坐台?”

“哪儿啊,也常有客人要求出台的,一般都是老板的熟人,不去不行。”

“毕竟出的少啊。”

“可是喝酒厉害啊!我又不会唱歌,又不会玩色子,在那里不是被揩油就是被灌酒。”

“所以后来就做这个了?”

“是啊,一开始都很抵触啊,谁没个脸皮良心。可是入了行才发现,其实这地方比外面干净多了。”

“你还挺幽默。”

“是真的啊!这里有硬性规定,每个客人必须戴T,而且不能有任何体液接触,老板明令男服务生一律不许跟我们越界,管的超严的!而且每三个月还组织集体查体,提成也不错!”

“那……你跟多少人做过?”

“啊?这个……”她掐着指头算,“大概一天三四个的,一年也就千把个吧。”

“做了多久了?”

“快一年了呀。”

“快一千了?”

“哎呀我又不是收藏家,哪记得那么清楚呀,大差不差吧。”她装作没好气的样子,“问这个干嘛?”

我若有所思,“那么多次,可是觉得还是蛮紧的……”

她楞一下,扑哧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