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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梦想装在心上,会开出勇敢的花

文/韩十三

一、有辆拉风的山地车一直是我的梦想。

2006年5月,张一涵的腿断了。

我印象中最深刻的是用轮椅推着打了石膏的他在青安一中家属楼下和女孩聊天说笑的情景。

像张一涵这种没事就喜欢挑战的家伙向来都喜欢从事高危职业,就连他追的女孩也不例外,是我们教导主任的女儿,学校的校花。

当然,彼时的张一涵是做好了充分调查的,早在几天前教导主任就出差去了外地,据说是去兄弟学校考察到底怎样才能把张一涵这样的顽童整成学霸。

大白的日光下,我们选了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站在家属楼旁的大树下,用一面小镜子往三楼的蒋晓杰家里反着光,同时还以轻薄的口哨声作为伴奏。

半个小时后,张一涵终于没有了耐性,将镜子往我手中一丢:“走,背我上楼!”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脑袋明显经过了大修的男孩,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是一步险棋。难道他没听说教导主任蒋北风最擅长的就是回马枪吗?有一次他来我们寝 室查房,本来负责放哨的同学都报告说他已经走远了,结果当我们聊天聊了差不多整个通宵的时候,他就重新出现在了寝室门口那微弱的烛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想来,如果这一次他又放出出差的烟幕弹,实际上是躲在家属楼里伏击我们,按照张一涵眼下的状态,一定是凶多吉少。

“走啊,等什么等,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难道你不希望校花当你嫂子吗?”张一涵拔高了声音,我无奈地一笑,弓身将他从轮椅上扶起来。

瞧他那话说的,只有笨蛋才会希望有校花当嫂子呢。

在悻悻地将其实并不算重的张一涵背到背上以后,我长舒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对面那黑漆漆的楼洞,最终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要怪就只能怪我拿了张一涵的好 处,他答应把他新买的那辆山地车借我骑一个月,虽然那辆山地车曾无情地载着他跌下水坝摔折了他的右腿,但有辆拉风的山地车一直是我的梦想。

好在家属楼里的人不多,除了高度近视、连大拇指和小拇指都要分半天才能分清楚的郭老师在二楼拐角处跟我们撞了一个满怀之外,并没有看见其他人。

“302对不对?”

看着对面的门牌,张一涵整了整衣服,事到如今,他仿佛也对自己的情报工作产生了怀疑。其实三楼只有两户人家,就算是蒙,至少也有一半的几率,而现在我们唯一要祈祷的就是蒋晓杰是自己一个人在家。

“敲门啊!”

看到我微微后退了一步,自诩为老大的张一涵有些怒了,换成另一种命令般的口吻。无奈之下,我只能曲起食指轻轻地叩响了302的房门。

在我敲了不下十次以后,房门终于缓缓地拉开了一条缝,然而门缝里的那张脸又哪里是校花美女蒋晓杰啊,而是一脸睡意惺忪的老校长。

“谁啊,有什么事?”

很明显,老校长的起床气还未散尽,每个字都充满了火药味,在揉了揉眼睛看清我和张一涵的样子后,老人家的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情:“你们俩?”

我和张一涵在学校里的确很出名,我们虽然学习成绩不好,但是爱好广泛,学校里所有的兴趣小组里几乎都有我们两个人的身影。而在两个月前的航模比赛中,我们两人更是一战成名,成了青安中学里炙手可热的人物。

我们的出名并不是因为我们拿了一等奖,而是因为我们的那艘装了火药的航空火箭,在飞到十几米的高空后突然高智商地自动调整轨道,直直地飞向了学校图书馆,轰掉了偌大的图书馆的一角。

看到老校长出现,一向飞扬跋扈的张一涵居然没有了主意,要搁往常他早就跑了,而如今就连站稳还得扶着我的肩膀的他,只得顺势将我往前推了一把:“陈……陈校长,林周同学想跟你讨论一下火箭发射后飞行轨迹的问题。您不是咱们学校物理学的泰斗嘛。”

谁说过要跟他讨论什么火箭轨迹呀,然而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在老校长面前点头哈腰。

好在看到眼前两位学生那么好学后,老校长的脸上立马浮现出“可以发挥余热了”的笑容,连忙闪了个身,连说三声:“进,进,进!”

二、只余下我一人像座碉堡似的屹立在桂树下。

那一次,老校长到底给我讲了哪些物理知识我已经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半个小时内张一涵就吃光了桌子上所有的水果(佳人微信公众号:jiarenorg),临走的时候还从老校长家扛出来一个榴莲。我只记得,当我战战兢兢地走出老校长家时,正好看见了从楼下迎面走来的蒋晓杰。

她看我们的眼神是那样难以置信,她先是指了指老校长家的房门,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我们,然后像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自顾自地点头道:“哦,又闯祸了吧?”

这一次张一涵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而是趴在我的背上率先搭话道:“哪有闯祸,我们是来向物理学泰斗请教知识的。”

他跟蒋晓杰聊天的时候完全把我当成了空气,就好像我真的仅仅只是他的坐骑一样。

穿着一身粉色运动装刚刚晨跑回来的蒋晓杰将信将疑地看看他,随后又把目光投向了我,仿佛是在向我求证张一涵到底是不是在撒谎。

四目相接间,我忙将目光转向一边,敷衍般地说道:“张一涵说得没错,下届航模比赛我们还要参加的。”

蒋晓杰不再说话,冷笑着与我们擦身而过,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插进了301的锁孔里。

见到此情此景,我只能背着张一涵再次抬脚向楼下走去。

“林周!”

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在我刚刚跨下第二级台阶,背后却再次响起了蒋晓杰的声音:“把张一涵送回去之后来我家一趟吧。”   说完这句话,她就走进房间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我清晰地感觉到张一涵使劲拧了我的肱二头肌一下,我听见他说:“有你的啊林周。”

要怪就怪蒋晓杰好了,她明知道张一涵喜欢自己,那又干吗只单独邀请我一个人?

“人家可是约你了哦林周!”

坐在轮椅上眯着眼睛抬起头来的张一涵不知道是在看天还是在看我。许久,我才不得不向他保证:“放心啦张一涵,我不会去她家的。”

然而张一涵的反应却多多少少让我感到了一丝奇怪,他居然用双手撑着轮椅,猛地站了起来,盯着我的眼睛吼道:“你必须得去。”

事实证明,张一涵想得太美了,他本以为蒋晓杰是想让我在他们两人之间充当信使,他觉得蒋晓杰作为女孩,难免会有点矜持,有些话不好意思直接对他说。

可是,他不知道一个小时后,蒋晓杰却用冷冰冰的现实无情地摧毁了他的美梦。

将张一涵送回家后,我骑着张一涵的山地车飞速赶回家属区,在楼下的桂树旁遇到了早已等在那里的蒋晓杰。而彼时的她已经换上了好看的连衣裙,就连头发也重新梳洗过了。她就那样笑看着我,不免让我产生了“我的确很帅”的错觉。

看到我将自行车停靠在大树下后,她缓缓地走上前来,居然从书包里掏出了一台卡通造型的拍立得相机,轻轻地递到我的面前。

她说:“林周,帮我在这棵大树下拍张照片吧,要选一个最美的角度哦。”

我茫然无措地接过相机,选了好久终于选到一个合适的角度,轻轻地按下了快门。于是一张新鲜的照片便从拍立得相机的肚子里缓缓吐出。我看见蒋晓杰将那张照 片放到嘴边吹了又吹,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我闻到她的发间有淡淡的紫罗兰的香味,据说每个女孩都愿意为自己仰慕的男孩一丝不苟地打扮自己。

她喜欢的男孩到底是我呢,还是瘸腿的张一涵?

我这样想着。然而,几秒钟后,将小心翼翼放到信封里的相片递到我面前的蒋晓杰却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她说:“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你表哥吧,谢谢你哦。”

我表哥周末是朵奇葩,他的名字很奇葩,人也很奇葩。我记得小时候他就是个小流氓,整天抢我玩具欺负我,然而我又不得不被迫顺着他。直到有一天我彻底爆发,终于宣布与他决裂。

我表哥周末的房间里贴了很多女孩的照片,那些照片还都编了号,而我确定蒋晓杰的号码应该是≥17。

当时的我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自己的眼。

我捏着信封,许久,才难以置信地问道:“我没听错吧蒋晓杰,你该不会是喜欢周末吧?”

蒋晓杰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然而她微微泛红的脸庞和嘴角花痴般的傻笑分明就给出了最好的回答。

“让你给就给嘛,问那么多干吗。”

蒋晓杰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冲进了楼洞里,只余下我一人像座碉堡似的屹立在桂树下。

张一涵的短信不失时机地发过来,他说:注意分寸哦林周,要不然别怪兄弟都没得做。

三、他就像是一只顽强的蟑螂。

最终,我没有将那封信转交给周末。

当然,这期间张一涵也给了我坚定的支持,他说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被人抢走了。他还拍着胸脯向我保证,如果以后周末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和我一起面对。

对于周末,我们俩达成了空前一致的约定,而稍后对于如何处理蒋晓杰的那张照片却又产生了严重的分歧。最终,在我以“索性将照片交给周末”为威胁后,他才答应那张照片暂时由我保存。

2006年的一个闷热的夏日午后,我将蒋晓杰的照片夹在了一个带锁的日记本里。彼时,我听见四仰八叉地躺在对面床上的张一涵骂了几句。

我不知道他是在骂我还是在骂周末。

好在两天前我曾在妈妈和舅舅通电话时听到了最新消息,舅舅说周末失踪了,不但没回学校,连家也没回,舅舅生气得直骂白养了这个儿子。

然而,事实却是,当天下午他就发动了所有关系找儿子。

记得小时候,他就曾带着我离开过家,仅仅只比我大两岁的他甚至还说要卖掉我换钱去周游世界。虽然,我不知道说那话的时候他到底是不是在开玩笑。

可我只希望,这一次周末永远都不要回来了,永远不要回到青安,不要再回到学校。

“你说周末会不会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用手机玩着俄罗斯方块游戏的张一涵这样问我。此时阴沉沉的天空炸了一个响雷。寝室里其他同学都去上晚自习了。

我冷冷一笑,没有回答他的话。周末的命可大着呢,在我的印象里,他就像是一只顽强的蟑螂,无论放到哪里都能把当地搞得乌烟瘴气、一片狼藉。

其实我知道蒋晓杰为什么喜欢周末,一个特立独行的家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特立独行的帅哥。虽然骨子里恨透了周末,但我不得不承认周末的确长得很帅。我想不明白的是出生在书香世家的蒋晓杰为何会喜欢周末这样的男生。

可悲的是,因为内心有愧,那几日,我在学校里遇到蒋晓杰都会匆匆闪开,生怕她问我送信的事情。好在周末的手机已经打不通了。这样一来,蒋晓杰就无法打电 话问他照片的事情了,我所做的事情也就不会露馅。可是,我心里却总是担心周末某一天会杀回来,到那时我又将如何面对他呢。

如果他真的把秘密捅了出去,我不敢确定张一涵是否真的会站在我这边。

而令人感到不解的是,明明知道了蒋晓杰心有所属,张一涵却毫不在意(佳人微信公众号:jiarenorg),对她的追求反而变本加厉起来。他甚至还让我推着他走了几公里的远路到市区做了一个最 新潮的头发,对着长长的刘海吹啊吹的。蒋晓杰他们班门口是我经常推着他经过的地界,有一次为了躲避迎面走来的教导主任,我们还不小心摔倒在了楼梯口。好在 张一涵皮糙肉厚,从地上爬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掏出小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发型是否已经凌乱。

抬头望去,一脸黑线的蒋晓杰正跟在教导主任的身后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从我们身边经过的时候,她还朝我们这边望了一眼。她的目光与我流星般短暂相接,又连忙收了回去。从她的表情不难推断,这一次她一定是犯了很严重的错误。

在看到蒋晓杰走远以后,我和张一涵互换了一个眼色,一个字都不用说就已经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于是我们偷偷来到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口,隔着一扇厚厚的防盗门我们甚至都能听到蒋老师大声怒吼的声音,隐约中好像他已经知道了蒋晓杰上次跟我见面的事情。

“郭老师都告诉我了,上次我出差的时候到我们家找你的那个人是谁?”

听到他的这句话,我两腿一软,险些摔到地上,好在被张一涵稳稳地扶住了。

他出差那几天去找蒋晓杰的那个人分明就是我,我还在大树下帮她拍了一张照片呢。虽然我觉得自己挺冤屈的,但教导主任又怎么会信我的鬼话呢。到时候将矛头指向周末的话,我又怎能出卖蒋晓杰?

这样想着,我连忙后退一步,不由分说地推着张一涵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可气的是,张一涵居然还幸灾乐祸地笑话我,他拍着我的肩膀,哈哈大笑道:“这下你惨了林周。”

我猛地将他推了一把,看他跌坐到地上后就大步流星地向着教室的方向走去。我向来看不起这种遇到危难就着急着把自己撇清的家伙。那一次要不是受他的怂恿,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蒋晓杰她们家楼下。

好在天性大大咧咧的张一涵没过多久就向我承认了错误,他先是坐在我的身边沉默良久,才下定决心般地小声对我说:“你打算怎么办吧林周,兄弟我都和你一起扛!”

事实证明,身残志坚的张一涵有些事情是扛不住的。

虽然那一次蒋晓杰咬紧牙关没有出卖我,但是多事的郭老师却又给教导主任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说那一天他似乎还看到了一个脚打着石膏坐在轮椅上的同学。

那就好办了。

当天下午,教导主任派两名同学将张一涵搀扶到了他的办公室。

半个小时后,一脸阴沉的他重新回到了教室。在经过我的座位的时候,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我说:“蒋老师找你!”

我苦笑一下,眼前一黑,我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何况张一涵又不是第一次出卖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