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得起死者么?”

“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说,你收了多少黑钱!”

审判长拼命敲击着法槌,“肃静!肃静!”

庭内法警开始制止情绪激动的旁听者,几分钟后,法庭终于恢复了平静。

审判长提示公诉人可以询问,一脸幸灾乐祸的公诉人摆摆手,表示没有问题。

审判长想了想,开口问道:

“证人,你是否觉得被告人没有再犯的可能性?”

方木响亮而清晰地答道:“是的。”

审判长凝视了方木几秒钟,说道:“证人,你可以下去了。”

方木刚走出审判庭,还没等喘口气,就感觉衣袋里的手机在振动。

“喂,边处?”

“你在哪儿?”

“中法。”

“去万岩山嘉年华,那出了一桩命案。现场很有意思,你去看看。”

很有意思?方木挂断电话,边往停车场走边捉摸,什么叫很有意思?

第八章 地下迷宫

万岩山地处本市市郊,说是万岩,其实只是一座小小的石头山而已。几年前,一家公司承包了山脚下的一大片空地,建起了一座大型户外游乐城,取名为万岩山嘉年华,里面跳楼机、过山车、摩天轮等等惊险刺激的游戏应有尽有。开业至今,生意火爆,每日游客如织,似乎每个人都想尝试一下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比如跳楼,比如撞车。

娱乐城门前停放着几辆警车,红蓝相间的警灯在无声地闪烁。售票处门前,一大群游客围着一名满脸油汗的工作人员大声责问着,他苦着脸,有气无力地解释着什么。

方木把警官证别在胸前,一名打算拦住他的警察放下了手。

方木冲他点点头,“你好,现场在哪里?”

“里面不远。”他用手往园区里指了指,“看见那堵红砖墙了么,就在那后面。”

方木抬腿要走,又被那警察叫住了:“等等,我还是找个人带着你去吧。”

方木刚要问为什么,他就朝售票处那边一挥手,“哎,你,过来。”

那个工作人员应了一声,如获赦令一般挤出人群,跑了过来。

“有什么事?”

“你带这位警官去一下现场。”那警察的语气不容回绝。

他忙不迭地点头,“好的好的。”看起来,跑腿比跟无法进园的游客解释要轻松得多。

方木有些纳闷,现场并不算远,为什么还要人带着去呢?

嘴里客气了一句:“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还是我领你去吧。”那个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往园区里走了,“要不你一时半会也找不着。”

方木见状,只能跟着他往里走。绕过那堵红墙,眼前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门洞,还没等走到门前,就能感到洞口里扑面而来的阵阵凉气。走进门洞,脚下是一段延伸至地下的水泥阶梯,越往下走,光线越暗,好在墙壁上有一些红色的小灯,能让周围的事物依稀可辨。

向下走了十几米后,眼前又是一堵墙,一扇漆成黑色的铁门半开半闭,工作人员扭过脸来小声说:“跟着我。”

说罢,他就拉开那扇铁门,走了进去。

方木穿过那扇门,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四方形的小房间里,四面墙上各有一扇铁门,看起来诡异无比。

方木立刻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了。地下迷宫。

工作人员已经拉开左面那扇门,回过头来说:“跟紧点,刚才就有一个警察跟丢了,半个小时都没走出去。”

迷宫里的路都是窄窄的通道,在红色灯泡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十分危险,似乎两边的墙随时都可能挤压过来。方木和那工作人员一前一后的走着,不时拐上一条岔路或者掉头向回走。最初方木还想拚命记住路线,可是很快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只能紧紧地跟着那工作人员,心里盘算着回来怎么办。

6、7分钟后,前方渐渐传来了声响,拐了一个弯后,眼前赫然出现了一堵墙,墙上同样是一扇漆成黑色的铁门。那工作人员停下了脚步。

“你去吧,拉开那扇门就是。”他心有余悸地盯着那扇门看了一眼,“我可不想再看一遍了。”

方木点点头,“方便的话,给我一份迷宫的地图。”

“我请示一下领导吧,”他犹豫了一下,“你知道,这属于商业秘密。”说完,他就转身匆匆走掉了。

方木站在那堵墙前,忽然感到莫名的心慌,他看看周围的红色灯泡,皱皱眉头,伸手拉开了门。

这是一个跟刚才那间一模一样的小房间,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味道。房间的正中央,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俯卧在地。周围站着几个戴着透明头套和手套、脚套的人,他们在昏暗的红光中显得面容模糊,似乎眼白都是淡淡的红色。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们都扭过头来看着方木。在这样一群怪异的人的注视下,方木感到很不舒服,好在马上就有人打了招呼:“你来了?”

方木认得他是市局刑警队的郑霖副支队长,点点头,“照完了?”

“照完了。”郑霖递过一套头套、手套和脚套,示意方木穿戴好,“痕迹组已经开始干活了。我觉得这现场有点意思,就给老边打了电话。”

方木看看房间里几个四肢着地,小心勘验的警察,又把目光投向地上的尸体。

“死因是什么?”

“现在还不能肯定,法医的初步结论是电击。”

“电击?”方木环视四周,“这么说第一现场不是这里?”

“是啊。他是死后被人带到这里的。”

“那就有点奇怪了。”方木若有所思地说。

郑霖呵呵地笑起来,“就是因为奇怪,才把你们叫来啊。”

方木点点头,起身来到死者面前蹲下。死者身高1.70米左右,俯卧,头部稍左倾,能看见微张的眼睛,只是那半开半合的眼皮里面,已经看不到任何光泽。

几个法医喊着“一二三”,一起把尸体翻了过来。死者僵硬的面容朝着天花板,嘴巴大张。方木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容,那是一副很奇怪的表情,似乎混杂着痛苦、恐惧和恍然大悟。他想到了什么,或者听到、看到了什么?

“靠,这家伙死前没少遭罪啊。”一个法医边嘟囔,边摆弄着死者的小腿。

“什么?”方木凑过去。

“你瞧。”法医用手指着死者的小腿,脚腕处有一处很深的焦黑色创口。

“好像是……烧的?”

“电击伤。”法医淡淡地说,“身上的其他部位也有,腿上,手腕上,而且是对称的。”

“对称?”方木皱紧眉头,“这么说他死前曾被束缚过?”

“而且被电击多次。”法医撇撇嘴,“这得多大的仇啊。”

这时门又开了,刚才送方木进来的那个工作人员探出头来,看了地上的尸体一眼,赶快别过脸去,一只手从门后伸出来,手指里捏着一张纸,“哗哗”地摇晃着。

“警察同志,地图。”

方木走过去把地图接过来,工作人员的脑袋马上缩回门后,瓮声瓮气地说:“地图给你们了,一会你们自己出来吧。”

地图不大,方木却看了很长时间。郑霖见他看得入神,也凑过来,“我们现在在哪儿,是不是快到那边了?”

方木过了好一会才回答:“不是。”

他放下地图,环视着这个小房间。

“我们就在这个迷宫最深的地方。”

地图不大,方木却看了很长时间。郑霖见他看得入神,也凑过来,“我们现在在哪儿,是不是快到那边了?”

方木过了好一会才回答:“不是。”

他放下地图,环视着这个小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