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亿万星辰共璀璨

文/绿亦歌

1.人生何处不相逢

我十岁的时候,曾被父母老师威逼利诱连哄带骗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得不参加全省数学联赛冬令营。我当时提出的唯一要求是不要再让顾准和我坐同桌。

“为什么?”体育委员顾准两眼泪汪汪地望着我。

我嫌弃地皱了皱眉:“因为你太蠢了。”然后盖上铅笔盒扬长而去。

我的小学母校并不擅长竞赛,中规中矩的升学率,离家门只有一条路的距离,全校只有我一个获奖者。爸妈欢天喜地地将我送上委员会的大巴车,二十多个小学生,三两人凑在一块,一看就是上过同一个补习班。

我撇撇嘴,拉着书包肩带走到全车最后一排的空位上坐下,我身旁的男生正低着头看书,我偷偷地哼了一声,说:“书呆子。”

我从小就天赋异禀,父母带我去医院,测试显示我智商为150,这导致了我性格傲慢自大,觉得周围的人都是一群笨蛋。

身边的男生无视了我的鄙视,将书翻到下一页,我自讨没趣地闭上嘴巴。等到达目的地后,老师开始顺着名单分配房间,我在大巴上颠簸了一路,早饿得要死,冲到双人间里将外套和书包往地上一扔,坐在床上拆开一包薯片就往嘴里塞。过了一会儿,我的室友推门而入,我一边张大嘴巴咔嚓咔嚓咬着薯片一边回过头,穿着白色风衣的男孩站在电视机旁边,抬眼和我对视了片刻,然后低下头拉来凳子坐了下来。

我将我的学生证从书包里翻出来,上面大大的“姜河”两个字详尽地解释为什么我会和男生分到一个房间。要怪就怪我那对认为“名字男孩子气一些才好养”的父母,可是要到二十年后他们才会后知后觉地明白“名字女孩子气一些才好嫁”这个事实。

我咚的一声从床上跳下来,穿上鞋子准备去找老师,经过男孩身边的时候发现他在做一道立体几何的题目,我顿时就惊呆了。要知道,我当时的聪明仅限于上课看小说漫画、不做作业也可以拿到满分,可是享受的待遇已经是隔老远校长都会笑着给我打招呼。我从来没有想过,在一个寒风猎猎的冬日,会有一个和我同龄的男孩在我面前神色平常地做一道棱柱体分割。

我不服气,觉得这只是一个巧合,于是停下脚步问他:“你在干吗?”

他灵活地转着手中的笔指给我看:“计算它的体积。”

我捂着胸口,还是不肯相信:“这是奥赛题吗?你在上补习班?”

“没有。”他摇摇头,“你不觉得很有趣吗?你看。”语毕,他握着笔在棱柱体上找到几个点,很快画出了辅助线,切割成了两个四棱锥。

我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恶意,因为在那一刻我竟然没明白他在干什么,这比我做过的任何一个噩梦都要恐怖。我痛苦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我这才发现他有一双漂亮的眼睛,他的声音虽然很冷淡,但是听起来很舒服。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因为他说:“我叫江海。”

这无疑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绝望的一个回答。

江海,姜河,你听听,听听,就连名字都胜我一筹!

2.比海还要辽阔

我不得不说,小孩子的好胜心是很可怕的。冬令营之后,我改头换面,将桌子搬到教室的最后一排,开始潜心学习立体几何。这其间,我彻底被神话,全校的学生轮流趴在窗户边对我进行顶礼膜拜,除了顾准那个蠢货。

顾准的家庭条件很好,每天保姆都要用玻璃杯给他热一瓶牛奶,可是顾大少爷死活不愿意喝,于是每天偷偷摸摸带到学校里让我喝。虽然我们不再是同桌了,可是我的抽屉里依然每天有一杯热牛奶,不时还有一些进口的水果糖和巧克力。

我不太理解他的做法,但是鉴于他考试三门总分还比不上我一门,我将这归结于大脑构造不同。

在我表达出对学习的热爱后,我父母整天热泪盈眶。在当时跳级是一件很洋气的事情,为了赶一把时髦,我父母用改名诱惑我跳级。可是对我来说,新的问题来了,比海还大的是什么呢?

我转过头问正在看漫画的顾准:“姜宇宙这个名字怎么样?”

顾准一口可乐喷出来。我使劲地瞪了他一眼,他擦了擦嘴角问我:“姜河你要改名字吗?姜河很好听啊。”

“可是河没有海大。”

顾准不太明白,懵懵懂懂地说:“但是,每一条河都会流向大海啊。”

我顿了顿,钢笔划破了草稿纸。一个月后,家里为我办理好初中的入学手续,我没有要求改名。这天,我沿着小学的校园走了一遍,在操场意外地碰到了正在打篮球的顾准,他隔着老远就叫我:“姜河!姜河!你要不要打篮球,我可以教你!”

我嫌弃地看了看脏兮兮的篮球,他得意扬扬地竖起一根手指转篮球:“姜河你要多运动啦,不然会一辈子长不高的。”

我没有理他,我让顾准跟着我到小卖部,买了一瓶一块五的汽水、一块钱的面包、一块钱的泡泡糖、两块钱的冰激凌。这是我一周的零花钱,我将它们全部丢在顾准套头衫的帽子里,然后在他愣住不明所以的时候拔腿跑了。

我光明正大地逃课了。不知道要去哪里的我鬼使神差般走到了实验小学的门口,我知道江海是实验小学的,他们学校向来重视奥赛。身无分文的我背着书包蹲在实验小学的门口,数了一会儿蚂蚁和树叶后,终于听到了下课铃声。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鱼贯而出的学生们,我在心底默默地打着草稿,等会儿见到江海,无论他是否记得我,我一定要告诉他——

实验小学的校服实在是太丑了!

可是那天我没有等到江海。回家的路上我根据实验小学的人数、每名学生行走的速度和我视力每秒钟能扫过的人数做了一个计算,得出我漏掉江海的概率为百分之二点四。小得不能再小的概率,可是偏偏就是错过了。

我觉得有些难受,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

3.闻到的风的地方

我在市一中的新生活过得并不算顺利。因为离家太远,我父母干脆给我报了住校,寝室里的另外三个女孩只把我当小孩子看,平时以嘲笑我的身高和年龄为乐。

我也非常难以理解她们为什么每天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在模仿别人的发型和指甲颜色上面。

但是上学还是成了我每天最开心的一件事。这得归功于我的同桌,他除了有一张好看清秀的脸和应该比我还高的智商外,还有一个你我都很熟悉的名字——江海。

对,所谓人生何处不相逢,指的大概就是他和我同时跳级,出现在同一个班级门口的那一刻。我难得喜形于色,大声叫他:“江海!”

他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应该是把我这个手下败将彻底忘了,但是他却走到我身边的座位旁拉开凳子坐下。

这日天朗气清,日风和煦。

我和江海的同桌生涯十分简单。他不喜欢听讲,总是埋着头看自己的书,我和他恰恰相反,我喜欢一边装作很认真地听课一边走神,比如回忆一下昨晚看的动画片,或者猜猜江海用的什么牌子的沐浴露。

刚开始的时候,还会有人来问江海习题。一道二十分的大题他顶多用三步解决,对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这个……左边怎么会等于右边呢?”

江海愣了愣,似乎对他这个问题感觉很费解。

我在旁边放下漫画书,凉飕飕地说:“你不要简化过程和心算,他是看不懂的。”

“原来如此。”江海恍然大悟。

对方以为我和江海串通了要羞辱他,愤然地拿着试卷离开,从此以后我和江海一起成为了被全班隔离的对象。沉默寡言的江海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的世界只有数字和模型,而我更是乐得清闲,特别是每次听到他们用尖酸讽刺的语气说“我们班那对天才儿童”的时候,我开心得嘴都合不拢。

不过老师们和学生不一样,老师们都十分喜欢我和江海。怀着关心祖国未来的心情,老师们特别喜欢上课抽我和江海去黑板前做题,我们一人占据一边黑板。江海总是飞快地写完计算,他的字大气潇洒,一点也不像是十一岁的小孩子的字。我喜欢每次等江海答完后才开始思考,这样我可以想出一种新的解法,他回到座位上时就能够看到。

回想起来,为了江海,我真是煞费苦心。不过我知道,总有一天江海会发现的,能站在他身边的人只有我姜河。

我和江海一起做值日那天正好发统考成绩,就连历史政治这种只靠记忆力的学科我们都遥遥领先,一群智商和情商一样低下的同学们把没喝完的奶茶和零食全部丢在垃圾桶边上,弄得一片狼藉。

我大为恼怒,一脚踹上墙壁。倒是江海反应平静,根本不让我帮忙,自己一个人把垃圾处理完,回来的时候一身干干净净,手上拿了一片银杏树叶递给我。我疑惑地接过来,他依然面无表情:“做书签。”

然后我们一人踩在一条凳子上擦黑板,白色的粉尘簌簌往下掉。从这里可以看到窗外,放学结伴一起回家的女孩、勾肩搭背拍着篮球的少年……再近一点,是江海又长又浓密的睫毛,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姜河。”他忽然转过头叫我,我的偷窥被抓了个正着,不由得满脸通红。

他倒是毫不在意,指了指一旁的公式,从凳子上跳下来,拿起一支粉笔,“你看,如果在这个等式两旁再加上这几项,就成了一个N阶泰勒展开了。”

我站在他的身边,能够闻到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