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解密

祖父的秘密我也大概知道了,但是其中的许多细节我都不甚了解,更别遑论别的秘密了。不过这些秘密的中心秘密都是祖父,既然祖父的秘密已经大致解开,那么别的秘密也势必能解开。现在我只要再去向父亲了解几个关键的问题,那么这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父亲却丝毫没有放松,依旧像以前那样眉头紧锁,这让我大为惊异,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父亲应该来说压力没以前那么大了,谭家村的内奸已清除干净;父亲之所以要瞒着我,就是因为拿我当药人而内疚,我也原谅了他;并且祖父也安息了……

我心里又变得不安起来,而且越来越严重,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爸。”我敲了敲门。

父亲开了门,见到是我,用颇为奇怪的口气对我说道:“你现在是来挖底的吧。”

我也不好意思搭话,就在他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父亲的抽屉是开着的,里面是几张写满字的信纸,而桌上的钢笔的笔帽也没盖上。

“你在写东西?”我说着就往抽屉里望去,想趁此机会看看写的什么。

父亲一把将我拦住道:“没什么,别看了。”

“你刚才在写信?写给谁的?”我还是不死心。

父亲将脸一沉,不悦地说道:“我以为你知道你爷爷的事情就不会好奇了,你怎么还这样?”

我被父亲说得脸红,讪讪地笑着。

“你直说吧,你来干什么的?”

“我有几件事情想问你。”我话音刚落,二叔恰巧也来了,见我在,刚想溜,我一把给拽住了。

“来了就坐坐嘛,我刚有事问爸,你来也可以做个补充。”我死皮赖脸地拉住二叔。

“你有事问你爸就行了,问我干嘛?”二叔还是想往外面走。

我可没给二叔机会,将二叔按在了椅子上,二叔也只好坐了下来,看着我苦笑了一声道:“我哥俩一生都在算计别人,想不到到头被这个黄毛小子给算计了。”

我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茶,嘴里说道:“不敢不敢,你们是老狐狸,我是小狐狸,我怎么敢关公面前耍大刀?”

“你别贫了,有事就问。”父亲看不过,严肃地说道。

“既然如此,我就开门见山了,事情我也大概知道了,你们现在想骗我也不能够了,我就问你们几个问题。”我也坐下来,喝了一口茶道,心里别提多得意了,看着这两只老狐狸垂头丧气的样子也特好玩。

“问吧问吧,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二叔也一反常态地给我贫起嘴来。

“你们就从爷爷的事情说起吧,上次爸爸说得不清楚。”

“还不清楚?”二叔诧异地问我。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父亲也接口道。

“是你们将爷爷放进玉棺里面的吧,那个玉棺你们是哪里来的?”

父亲和二叔互相看了一眼,各自沉吟了一下,二叔开口道:“对的,我们做局瞒过了谭云,父亲虽然没被烧死,然而已经尸毒攻心了,我和大哥了解到唯一能克制尸毒的就是玉棺,于是就千方百计地打听关于玉棺的消息,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终于知道玉棺的所在,于是我们就趁着给组织做事的机会去寻找到了玉棺,然而带回来时,父亲却已经无救了,我们只得把父亲的干尸放入玉棺。”

“然后每年你们都给他喂血是吧?”

父亲和二叔诧异地看着我。

“干尸是不能接触我的血的,所以上次你们才不让我给他喂血吧。”

父亲点了点头,喃喃地说:“我们虽然知道父亲成为了干尸,但是只要每年给他喂一次血,他就不会脱水,就会像睡着一样。这也算我们两兄弟的一份孝心吧。”

“难怪你们以前告诉我说不死人就是爷爷,这不是谎言,而只是你们的期望,你们期望爷爷能作为不死人活下来。”我忽然想到以前父亲和二叔说不死人是祖父的事情来。

父亲满目眼泪,沉重地点了点头。

对于父亲和二叔的做法,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是我,我亦会怎么做呢?想来父亲和二叔真是可怜,竟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期望生活了这么久。

“你们从哪里得到的玉棺?你们刚才没有说清楚。”

“小越子,有些秘密知道得太多反而不好,这些秘密和不死人一样,你最好别知道,为了你的安全我们也不会说的,现在一切事情都要完结了,我们的宿命就要改写了,有些秘密就让他掩盖吧。”父亲说道。

“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不能让人知道?”我心一急,脱口问道。

“你再纠结这些问题,你就休想再在我们口里得到一点东西。”父亲的表情有些难看,我知道父亲这么说绝对也会这么做,所以心里尽管有千个疑问也不敢再问下去了。

“陈爷子是什么人?”我试探地问,生怕这个问题也是他们的禁忌。

“陈兄的确是组织的死对头,然而却不是我们的,你不是想知道我和陈兄的协议吗?”

我急忙点了点头,我心里虽然有个大概的推测,但是终究还是推测。

“再等几天,你就知道那个协议是什么了。”父亲竟然在这种时候卖了一个关子,我被一下子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为什么要把装着爷爷的玉棺拱手相让?”我理了一下头绪才终于问了出来。

“看来让你等你是等不了的,罢了,现在告诉你就是了。”父亲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觉得谭家村安全吗?”

我不禁哑然,谭家村到处是秘密,到处布满杀机,怎么还会安全,于是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不安全。”

“那就对了,把玉棺给陈兄就是最好的选择了,他有充分的资源能将玉棺运出去,就是是组织那么大的势力也找不到。”

“陈爷子背后也有一个势力?”

“自然,那个势力比我们背后的组织有过之而不及,所以我们才要借助陈兄的力量。”

“你们给了陈爷子什么好处?”

“他不需要任何好处。”父亲诡异地笑了笑。

我刚想开口问为什么,父亲大手一挥,我便硬生生将这个问题咽回了肚子。现在只能吃到一点是一点,万万不能贪大,只能贪多。

我理了一下线索,说道:“陈爷子和你做了协议后就带着玉棺出来了,然而为什么又在半路折回去呢?”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你。”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后传了来,我转过身一看,竟然是陈爷子。

“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陈爷子看了看我说:“我们折回去是因为我要演一场戏。”陈爷子看了看父亲,父亲含笑着点了点头。 “

“演……演……戏?”我差一点把舌头都咬掉了。“为了演一个戏把自己手下的人都折掉了,也真是太舍得了吧。”

“这个戏绝对值得死那么多人。”陈爷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难道是清理内奸?”我问道。

“这只是其一。”陈爷子缓缓说道:“我们是在使一个连环计,不但要找出谭家村的内奸,还要把我们背后的组织蒙得团团转。”

“什么意思?”

“小越子,许多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表面,也不是你听到的表面,事实有时候有许多层外壳,每一层外壳都可以被误认为真相。”陈爷子喃喃地说道:“比如那个易容的我。”

“什么?”我差一点惊呼出来:“难道是别人做的,而是你们策划的?”

陈爷子点了点头,“陈一横在那时就已经死了,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么一个人。”

我脑袋一下子炸掉了,“你就连你女儿也一起骗了?”

“对的,要想将这件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必须如此,不过我也给他们留下了线索,让他们找到这里来。”

“那么这一切都是你们设的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金蝉脱壳。”父亲突然说道。

“原来如此。”我苦笑道:“你们真是费尽心机啊。”

他们三人都沉默着不说话。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问陈爷子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谭兄的目的是一致的。”

“你们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没说?”

“这些秘密都和你无关了。”父亲喝了一口茶。

我心里涌起一股股绝望,我刚觉得解开了所有谜团,想不到一下子又陷入了谜团的漩涡。父亲见我如此,也颇不忍心,缓和了一下口气说:“你问吧,该说的我都会给你说的。”

“那个他是故意易容成我的吗?”我一直觉得奇怪,世界上绝对不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何况是一个那么神秘的人。

“是。”父亲很干脆地说道。

“那为什么要易容成我?”我快歇斯底里了。

“因为他针对的是我们,他要借用你的身份在谭家村潜伏下来。”

“潜伏?”我打了一个冷噤。他竟然一直在使用我的身份,意思就是说有时有人在谭家村见到的我并不是我,而是那个他。这种感觉真是无比诡异瘆人。

“记得我将你骗回贵阳吗?”

“恩,知道,难道这也是一个局?”

“对的,就是一个局,很小的一个局。”父亲说道:“那时我们已经知道那个他出现了,不过之前我们一直以为是你,你的尸毒十分不稳定,时有发作,上次我在坟山受伤以及抢走玉棺也以为是你毒发时干的,所以才没有伸张,而且他异常高明,他用一个人使得他的身份完全不会显露,直把我们所有人都骗过,那个人你大概已经知道了。”

我这次直感觉有一股鬼气扑面而来,浑身都不自在。父亲说的那个人必定是小赖子,因为父亲之前说过有一个人在帮小赖子,所以小赖子才会知道那么多秘密,那么小赖子必定和那个他十分熟悉,那个他就借助小赖子来掩藏自己,这是一招十分高明的棋,因为父亲或许会怀疑有人易容成我,却绝不会怀疑小赖子,因为子的确是真的,如此一来,易容成我的那个他也因为小赖子必将不会被怀疑。

“那是怎么知道的?”我问父亲道。

“小赖子并不是一直和那个他一条心的,他故意留给了我们一个线索。”

“什么线索?”

“记得你那次将涂料染在鞋底吗?”

我点了点头。

“你那晚出现在坟山就是小赖子留下的线索,我们到达坟山时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我身上顿时堆满了鸡皮疙瘩,父亲不待我开口就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看到了两个你。”

“啊——”我失声问道:“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

“那时你完全被尸毒控制了,自然不记得。”

“为什么我被拿来做实验后没变成干尸?”我完全偏离之前的话题了。

“因为你是唯一成功的药人。”

“……”

“药……药人……?成功……?”我突然想起在小赖子的密室里看到的残页,上面就有药人二字,我支支吾吾地问道。头疼欲裂,我抱着头好久才冷静下来。

“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下子变得癫狂起来,头脑中的疑问一个比一个强烈,连珠炮似地问道:“为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为什么我是唯一成功的?……

父亲的脸看不出一点表情,手紧紧地抓着椅子,好像是一放手就会从椅子上摔下来似的。

“这件事情我会告诉你的,这是我们的罪孽啊,但是现在时机未到。”父亲的眼眶里终于滚落出两行泪水。

我深呼吸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情绪,并不和他们纠结这个问题了,我现在要把所有的秘密都搞清楚。

“好,那个等你们的时机到了再说。继续说那个他的事情。”

“小越子,你没事吧,不然以后再说?”二叔小声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挤出一个笑道:“不用了,今天说完吧,我会控制自己的。”

父亲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了下去:“自此我们就知道他确实来了,然而又分不清楚哪个是你哪个是他,所以只得用计将你骗回贵阳,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好好对付他了。”

原来如此,我一直觉得在圆台上见过的那个陌生男子那么熟悉,然而又记不得到底是谁,而且那个他再也没出现过,原来是因为他的底细已经被父亲知道,没必要再隐藏下去了。

“那二叔怎么会失踪?”

二叔狡黠地笑了一下,对我说道:“你以为陈兄是谁易容的?天下之大,只有我谭厚的易容术才能瞒过组织。”

我一听二叔这么说也明白了,二叔根本就没有失踪,而是去假扮陈爷子了,说二叔失踪不过是个幌子。果然做得天衣无缝。那么我在火土坝和那晚在坟山见到的陈爷子应该是真的,因为那时二叔也在。二叔也真是神出鬼没,两边来返,两边演戏,简直是双面间谍了。

“因为谭家村有内奸,才只能做一个你二叔失踪的局,本来可以做得更加天衣无缝,但是小赖子竟然打了电话给你,我们只能又设了一个局。在这个局中我们才知道小赖子并不是和那个他同一条心的,他们只是相互利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