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二人格

要想知道这个答案,就只能从我自己身上去找。

目前的情况来看,一切都即将到达临界点,在到达临界点之前,即将破掉的谜团会出现一种更加迷惑的假象,所以你根本不可能在这时从外人那里得到什么,因为在临界点之前,守护秘密的人知道秘密危在旦夕,所以会发动所有的力量去阻止秘密曝光,这时他们做事的效率是极高的,他们不会出错,他们可以不眠不休,他们可以为这个秘密舍弃一切,所以临界点之前这个阶段是整个阶段最危险,最黑暗,亦是最激动人心的。这正如黎明前的黑暗,正如暴风雨前的宁静,黎明前的黑暗是整个夜晚最黑暗的,暴风雨前的宁静是下雨前最宁静的,然而到达那个临界点,一切都急转直下,黑暗迅速退去,宁静迅速喧闹,一切都将从一个极致到达另一个极致,而这个转换的时间异常地短,仅仅是一个时间点而已。

我思考起来,现在我不可能在父亲和二叔那里得到任何信息,他们为了推迟这个临界点的到来,必定会做一切能做的事情,就比如今天父亲突然来找我,他肯定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故意来迷惑我的,如果我让父亲说下去,他说的许多话必定是极端具有诱惑力的,但是总是和事实巧妙地避开,你无法在逻辑上推出来他的话的错误,那么你就只能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这就像是两条路,一开始,这两条路看上去几乎是平行的,你以为走任何一条路都能到达同一个终点,于是你走了,但是走到最后却悲哀地发现自己走错了,为什么呢?因为这两条路只是看起来平行,实际上是存在微小的偏差的,在漫长的旅途中,这偏差会不断累积起来,直至改变整个方向。这就是事实和诱饵的关系。为了走上那条正确的路,你只能不去选择别人给你的多个选项,为了得到事实,你就只能去自己寻找。

而我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在自己身上打开突破口,根据以前发生的事情,我一直在做一些恐怖的事情,但是我并不知道,就好像我身上有两个人格似的,一个是现在正在思考的我,一个就是追杀陈爷子的我。这两个人格却并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啊!想到这里,我半天都没有动一下,脑袋似乎一下子被冻住了,难道,我分裂出了两个人格?我大学时曾选修心理学,老师说过这类事件,有些人遇到了一些无法处理的情况时,人的身体机能为了保证本体不会崩溃,于是就会分裂出一个人格来处理这个问题,有些人甚至能分裂出几十个人格出来。

那么追杀陈爷子的那个我就是我分裂出来的人格?天啊,我绝望了, 我将以前发生的事情再一次联系起来,按父亲和陈爷子的说法,我是在陈爷子带着玉棺刚出了谭家村就追上去的,这一点在小赖子的话能得到印证,小赖子说我他在照顾我时被什么打晕了,而这事又恰好发生在追杀陈爷子那件事情之前,那么就说明那个人格的确存在,我按照这个继续推下去,再一次有了一个惊人发现,如果我真分裂出来一个人格,那么这个人格什么时候出现呢?答案肯定是我睡着的时候,因为我清醒时,我万分确定是我谭越控制着这个身体,然而当我睡着以后,我的身体就不由我控制了,那么就可能轮流到那个人格控制了。这虽然是我的推论,然而却有一件发生过的事情能验证这个推论,那就是我被二叔打晕之后,我在谭家村底下的密室里时,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我却出去追杀陈爷子了,那么这就说明,在我昏睡过去后,那个人格复活了。

我从烟盒里颤颤巍巍地抽出一支烟,点了许多次才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原来父亲和陈爷子口中所称的“不死人”就是我第二人格,难怪他们这么讳莫如深,因为这个才是秘密啊。

我是什么时候分裂出这个人格的呢?我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我从小到大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不开心不顺利的事呀,家庭和美,学业顺利,就连陈静那个大美女也嫁给了我,如果我要分裂出一个人格,也是分裂出一个欢乐的人格来呀。

我这时忽然想起来,我的一生并不是一帆风顺的,那只是之前,当我开始调查祖父的秘密时,一切都变得不顺利了,难道我的人格就是在那之后分裂出来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分裂这么一个恐怖的人格吗?我心里充满了疑问,当时上心理课时自己一直在干自己的事,偶尔听一句,本来老师讲得就不深,自己又有大部分没有听进去,现在遇到问题了,才感到后悔。哎,早知道当初认真一点就好了。

我抽完了一只烟,这时我已经冷静下来,既然推出来我是人格分裂,那么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验证这个推测。我苦笑了一声,以前做事毫无头绪,现在终于有了,却是干这种事儿。哈哈……

怎么才能验证这个推测呢?我肯定得睡觉,那么我自己是无法完成这个验证的,我想到了小赖子,让小赖子在我睡觉的时候守着,但是很快又否决了这个想法,一来小赖子可能在守着的时候会睡过去,再是他就算没睡过去也会像上次那样被那个人格打晕。

“对,可以用摄像头。”我兴奋地说道:“摄像头不会睡觉,我可以将我睡觉的情景全部录下来。”

照我的想法,摄像头肯定是有用的,因为我不推测的话肯定不知道那个人格的存在,而且现在虽然知道他存在了,也一点都不了解,那么就有这种可能,那个人格也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们只是用同一个身体的陌生人。因为在人格分裂的患者中,很多患者的人格都是独立运作,人格和人格之间完全不知道。我目前的情况来说,应该就处于这个阶段。

那样的话,我就是安装摄像头来监视他他也不知道,只要我把摄像头安在很隐秘的地方就行了。

我说干就干,当天就离开谭家村,花了许多功夫才带了一整套监视设备回来。我花了一天的时间才将这些装备安装调试好,然后就等着晚上我睡觉了。小赖子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地,他问我:“叔,你拍电影呢?”

我笑道:“比电影更好看。”

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复,怎么都睡不着,想到有一个人格将从我睡着的身体上活过来,我既是兴奋又是恐惧。直到天快亮了才睡过去,第二天打开电脑一看,只见我睡得像是猪一样,别的什么情况都没发生。小赖子在旁边嘿嘿地笑道:“叔,这可不好看,没意思。”

我没去理小赖子,如果我之前的推论都正确的话,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录到呢?

难道这个人格并不是每一次我睡着都会出来,而是只在某一个时候才出来。

我又连续这么做了几天,但是都没有发现什么,正当我要放弃的时候,情况出现了。那晚,我实在困极了,这几天来一直都没有睡好觉,也觉得这次还像以往那样不会有什么情况,就早早睡了。第二天起来,也就是例行打开电脑看。

我睡在床上,姿势颇不雅,但是这几天也看惯了,也没觉得什么,小赖子也不拿我的睡姿取笑我了,我记得他刚开始就因为这嘲笑了我好久。但是现在小赖子一脸麻木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我的鼾声响起了许久,又慢慢停了,我不断地按着快进,就在这异常枯燥中过了一个小时,突然情况出现了,只见电脑里的我,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我连忙退回来,只见像是我平常一样的穿好衣服,再穿好鞋,摄像头一直是对着我的背的,看不清楚我脸上是什么表情。

我的心差点就挤破胸膛跳出来了,旁边的小赖子看上去比我更惊讶,眼睛睁得像个铜铃似的,眼神流露出极端的恐惧。如果我之前没有推论出来的话,突然看到自己这样,肯定会被吓死。

这时那个我突然转过身来了,我的脸上一脸冰霜,冷得吓人,虽然我平时也摆着一副脸,但是从来没有这么冷酷过,这种冷酷我在任何人的脸上都没有见过,这是一种来自内心的冷,而不是只流于表面的。我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小赖子也嘶嘶地吸着口水。

但是我很快在这张脸上见到有别于冷酷的表情,那是一种孤独的表情,是至绝的孤独,就犹如在茫茫的大沙漠里的一个人,就好像是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中的一叶孤舟,不,这种孤独比这些孤独更孤独百倍,千倍,这是一种让人想流泪的孤独。我的眼眶竟然有一点湿润了。

这时那个我我终于彻底地转过脸来,我和小赖子再一次惊讶的叫了出来,我的眼睛竟然是红的,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又像是充满了鲜血。我盯着摄像头,一动不动的,似乎想通过摄像头看到我,我别开了眼睛,我无法和他对视。

那个我突然就往屋外跑去,一瞬间就不见了,我和小赖子反复回放了几次才终于看清楚,我竟然像是风一样地一闪就不见了,这种速度是常人无法拥有的。

“叔,你跑得好快,飞机都没你快。”小赖子惊神未定地说。

我也被我自己吓了一跳,半天反应不过来。

“叔,到底发生什么事啦,你怎么——”小赖子还没有说完话,就被我阻止了。

“我也不清楚,别问我。”

小赖子更加迷惑了,而我的迷惑又怎么会比小赖子少。

我去哪儿了?

为什么那个我那几天都不出来,昨天突然出来了呢?

啊!太乱,太乱了。我抱着脑袋,痛苦至极。

这时我听到外面有匆匆的脚步声,好像有许多人在跑。我暂时将这件事放下,和小赖子跑出去看,竟然发现谭家村的人都往坟山的那个方向跑去。

小赖子拉住一个人问发生什么了,那个人惊慌失措地说:“谭爷在坟山受伤了,特别严重。”

我的心一下子就揪紧了,那个人口里的谭爷就是父亲啊。我发了疯似的向坟山跑去,心里乱得要命,我以为我会恨父亲,但是当我知道他受伤的事情时,我的心是如此的痛,像是被什么撕裂了一样。

我是最早跑上坟山的人,只见在那个宽广的平地上,父亲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我强压抑住心里的痛苦,跑到父亲身边,只见父亲浑身都是血,他已经昏迷过去了。我将父亲背起来,就匆匆往山下跑去,接着二叔,小赖子,母亲都到了,他们跟在我后面,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跑下山去,我们急忙将父亲送到村卫生所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医生给父亲包扎了一下后就叫我们快点将父亲送到大医院去。

我和二叔,还有小赖子就护送这父亲离开了谭家村。

在去绥阳的途中,我心里乱得要命。父亲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父亲一直在火土坝练兵,身体素质极好,再加上他缜密的心思根本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陈爷子的一百来号训练有素的人也被父亲玩得团团转,那么是谁让父亲伤得这么重呢?

我突然想起我刚才看的录像来,难道是那个我?昨晚那个我出现了,匆匆地跑出去,难道去了坟山?那个我既然可以一人杀死陈爷子的五六十号人,那么打伤父亲自不在话下。

我浑身颤抖着,使劲地抗拒着这个结果。我是万万不会原谅伤害父亲的自己的。

二叔看到出我的异常,问道:“小越子,你怎么啦?”

“……”

“小越子。”二叔大喝一声,我这才醒悟过来。

“怎么啦?”我的声音颤抖着。

“你在想什么?”

“没……没有。”我吞吞吐吐地答道。说完就别开头,望着窗外的景色。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